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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麽?”拓禎從手中正細心剝著的零食包裝紙上擡頭,好奇地問著,燭火搖曳在他的眼睛裏,望著湖都的目光,溫柔得仿如最香甜的美酒。

“開花了啊,夜蘭香花真的開了。”湖都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彎成了半月亮,回想著那滿園的夜蘭香花一起緩緩怒放的絕美情景,說道:“婆婆說那些夜蘭香樹才剛剛吐露花苞,怎麽也要等上兩、三天才會開花呢,但是看著老伯伯那麽急切地想要婆婆高興,而不眠不休地辛苦勞作的身影,我和諾寒都很感動,於是我們兩個就一起到院子裏幫助老伯伯施肥、澆水、翻土……當時我邊幹活就邊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奇跡會出現……可是,真的是想不到啊,我那時剛為第三棵樹翻好了土,一擡頭竟發現那些個原來還是小小的花苞居然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大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忙叫了諾寒和老伯伯一起看……然後,就在我們三個人的眼前,滿園的夜蘭香花就那麽緩緩地靜靜地盛放開來,幾乎是一瞬間,香氣便彌漫了整個庭院。老伯伯高興極了,急急忙忙地跑進屋,抱起婆婆來到院子裏……上天一定是被老伯伯的真心感動了,所以才令夜蘭香花早早開放的吧……”

當婆婆靠在老伯伯的懷裏,看著滿園的夜蘭香花真的在眼前怒放時,湖都覺得,婆婆因久病臥床而蒼白憔悴的容顏一下子變得紅潤起來了,就連臉上的皺紋也像是在剎那間舒展開了似的,在那一刻,婆婆的表情竟是美得宛如一位懷春的少女……看著夜色中的兩位老人,湖都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相濡以沫”,什麽叫做“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如果將來,她也可以與自己心愛的人像伯伯與婆婆那樣恩愛到白發蒼蒼,她此生便亦無憾了。

“湖都?湖都?”拓禎見湖都已經怔怔地發了好一會兒呆了,於是便以拿著剝好的果幹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在湖都終於回過神時,問:“是不是困了?”

“才沒有,我精神得很。”正說著,看到浮動在眼前的果幹,便伸手拿過來放到嘴裏,眨著眼睛,邊嚼邊讚美道:“味道好極了。”

拓禎笑,從食盒裏又挑出一顆零食,準備再剝一個給湖都吃,他喜歡看著湖都美美地享受食物的模樣。

“不要再剝了。”湖都壓住拓禎的手,阻止他的動作,道:“雖然我因為今天晚上看到奇跡而興奮得還不想睡,但是我想,你一定已經很困了。”湖都沈吟了一下,才又繼續道:“拓禎,我知道,我總是出各種各樣的狀況,害你為我擔心,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保護我自己的,因為我是最最勇敢的湖都格格啊。所以,”湖都將拓禎細白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兩手之間,輕柔地道:“請不要為我擔心,更不要因為我而怠慢自己的身體。”

“我沒有……”拓禎剛想為自己辯解,卻被湖都打斷了,並斬釘截鐵地道:“你有。今兒晚上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拓禎想也沒想地就道:“我真的有好好吃飯,因為那時還不知道你……”

說到這兒,拓禎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急忙住了口,悄眼看湖都,後者則是一副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哦,”湖都點頭,“所以從知道我出府去了之後,你就不乖了,是不是?不僅不睡覺,而且還不肯吃藥,是不是?”

“你怎麽……知道?”拓禎有些心虛地問,長而翹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湖都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臭哦。明明自己比湖都大,但是有很多時候,就是被她管得死死的。

“我怎麽知道?”湖都反問,然後指著站在一旁伺候的劉悅道:“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劉總管一副總算是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裏去的神情就知道啦。”說完,她又對劉悅問道:“劉總管,藥熱好了嗎?”

劉總管的臉上立即浮上笑容,道:“回格格的話,翠兒已經去熱了,立馬就會端過來。”

“嗯。”湖都點頭,轉身又對拓禎道:“拓禎,答應我,無論我出了什麽事,無論你如何的擔心我,你都要好好吃飯,按時吃藥,再不可以為了等我而熬夜,知道嗎?因為……”剛剛在門外看到窗紙上映出拓禎落寞的剪影時,沒有人會知道,她有多麽心痛和自責。

湖都看著拓禎的眼睛,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晰地道:“就算你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但是我在乎,我要你每一天都是健健康康的,無病無痛地站在我的面前。”

拓禎屏息地聽著,反握住湖都的小手,緊緊地,感覺到幸福滿滿地充塞著胸口,仿佛會溢出來也似。

一時情動,他低下頭,輕輕地,柔軟的唇瓣落在了湖都的手背上,承諾道:“好,我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6 章

本來只打算睡到日上三竿的湖都,再睜開眼睛時卻早已是日落西山了。

推開窗子,深深地吸上一口彌漫著花香的新鮮空氣,湖都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似的疼痛,料想定是昨日長時間騎馬趕路所致。

都怪阿瑪和額娘整日的要她學習淑女禮儀,每次哥哥們去草原騎馬打獵都不帶著她,害她可以策馬奔馳的次數少得可憐,以致現在將小時候跟蒙古騎師學習的馭馬術都快忘光了。大清國是從馬上打出的天下,而今身為滿洲格格的她的騎術卻越來越差,說來真是丟臉極了。

正這麽想著時,湖都聽到院子裏傳來了隱約的人語聲,於是將腦袋伸出窗外,果然看到是翠兒和另一個作丫環打扮的女孩子正轉過回廊向這邊走來,還邊走邊說著什麽,兩人的表情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梳妝臺前,湖都端坐在那裏,翠兒正細心地在她的發間插上一支玳瑁簪。

“你和小桃剛剛在聊些什麽?表情怪怪的。”湖都打了一個呵欠,還在犯困當中。發現黑天白日顛倒的生活方式實在不太舒服,休息了一整天,身體沒有緩過乏不說,連頭也有些微微的疼。湖都揉著太陽穴告訴自己,以後再不能這樣子熬夜了。

“嗯……”翠兒沈吟了一下,想著要不要告訴主子,怕主子聽了會害怕,卻又覺得這麽奇怪的事,不和主子說心裏又忍不住,便道:“格格,是這麽回事……”翠兒把從小桃那裏聽來的小道消息如實匯報開來。

湖都的眼睛張得大大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偶爾發出一聲——“啊?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

“雖然翠兒也沒有親眼看到,但是好多丫環和侍衛們都是這麽說的,現在連富察老爺都被驚動了,並且放下話來,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誰也不許外傳。”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在沒有親眼看到之前,說什麽我也不會相信的。”湖都搖頭,一想到翠兒口中描述的那個畫面就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月上柳梢頭。

晚飯後,湖都要拓禎早早躺下來休息,便與翠兒退了出來,因為她一個健康人對於熬夜都覺得渾身不舒服了,更別提拓禎還在病著。

湖都站在通向花園的月亮門兒旁等翠兒,因為夜裏突然起了很大的風,有些涼意,翠兒怕湖都受寒,便執意要回臥室去拿件披風。

有一大片雲朵遮住了月光,天地在瞬間變得昏暗起來,房檐處高高掛著的燈籠被風兒吹搖得很厲害,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令人擔心。

手扶住墻壁,遙望遠處,假山對面的諾寒的臥房,依舊沒有半絲光亮。湖都思忖,難道還沒有睡醒麽?傍晚的時候,她命翠兒去瞧過一次,因為昨晚諾寒似乎很生氣,她想知道他的氣消了沒有,所以一直憂心著。但是翠兒卻說她在門外輕輕叫了諾寒少爺好久,屋子裏也沒有半點聲音,想來定是還沒有醒,便作罷了。

可是,都已經這個時辰了,睡了這麽長時間,諾寒也一定會像她一樣頭疼的,而他再不起床吃點東西,等到半夜裏醒來,定是會餓的,到時廚房熄了火,又到哪裏去找廚子給他做飯吃呀?

於是,湖都打算去叫諾寒起床,等諾寒吃過飯之後,他們再一起去舅父的書房寫檢查。

視線落在假山上的時候,湖都忽然想起剛剛翠兒說的那件奇怪的事:聽說一大早上,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關在後院的一只家丁養來看家護院的大黃狗忽然掙脫鐵鏈跑進了花園裏,家丁怕黃狗沖撞了主子,趕忙和路過的一個小丫環去追趕,誰知那黃狗不但不肯聽主人的呼喚,反而是越跑越快,仿佛有著什麽目的似的,一路嗅聞著一路狂奔到假山後,轉眼就不見了。緊接著,假山後面傳出了慌亂的犬吠聲,卻在只叫了一聲之後便再也沒了動靜,清晨的天地,猛然間安靜得可怕。

家丁和小丫環怕驚動主子們挨罵,都不敢放聲喊狗,只能加快腳步跟過去。家丁拿著鏈子,和小丫環從兩面包抄,打算抓到狗後立即套住它拖回後院。可是,就在家丁剛剛繞到假山後,正煩惱著並沒有看到他那只平日裏很乖順,今天卻不知抽了什麽瘋的大黃狗時,突然聽到了一聲小丫環的尖叫,接下來便再沒有了聲音。

家丁立即尋聲跑去,當他在假山的隱蔽處找到小丫環時,小丫環早已昏厥在地,叫也不應了。家丁忙地掐壓人中穴,好一會兒小丫環才緩緩醒來,可是醒來後,小丫環顯然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指著假山的深處,全身顫抖得像篩糠,語無倫次且結結巴巴地說道:“蛇……有一條很大很大的蛇……它把……它把大黃狗給……給吞了,好可怕……好可怕……”

家丁聞聽,雖然覺得奇怪,但仍是攀著假山仔細地尋找了一圈兒,直到有好幾個丫環、護衛、老媽子聽到尖叫聲也都紛紛趕來,聽到小丫環的描述後加入到找蛇和狗的行列,但是,大家夥找了很久,仍是一無所獲,別說大蛇沒有找到,就連那只狗也憑空消失了。

黑雲越積越厚,烏壓壓地遮蓋住了夜空,漸漸地將月亮和星星逐個兒地吞沒了,於是,遠處的假山變得越發的可怖起來。

真的有大蛇麽?湖都皺緊眉頭,這裏是坐落在鎮中心的華麗大宅,又不是什麽鄉野村舍,那些個會令人毛骨悚然的野生動物怎麽會跑到這裏來的呢?

可是,那個小丫環說得言之鑿鑿,聽說直到現在還沒有從驚嚇中恢覆過來,再加上至今也沒有找到那只大黃狗,也沒有門衛看到狗跑出大宅,甚至就連狗毛也沒見到半根兒,除了像小丫環說的,是被大蛇給吃了,要不然真的想不出什麽合理的解釋了……

蛇呀,那種只是想著都會渾身發寒的動物……湖都想起兩年前在孤島上的兩次與蛇交鋒的經歷,現在還是心有餘悸的……

風吹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有幾片落葉在石地上打著滾兒地滑動,仿如蛇在游走……

有一只纖白的手從後面伸過來輕拍了一下湖都的肩膀,湖都驚叫一聲,蹦得老高,差點撞上墻壁,正沈浸在往日的恐懼中的她,在此刻的環境下,哪裏還經得起這樣子的一拍啊?

一雙有力的手掌快速地扶住湖都的雙肩,阻止了她與墻壁作親密接觸的機會,湖都急急地轉身,未看清來人,便在下意識地反應中,胡亂推拒著保護自己。

“湖都,是我,你怎麽了?”諾寒箍緊湖都的肩,大聲地讓她安靜下來。

湖都停止了掙紮,瞪著諾寒,恍惚間,她似乎又看到了諾寒臉上隱約浮現出的紋路——仿如蛇的鱗片,倒吸一口涼氣,駭然到全身僵硬。

諾寒知道他的突然出現一定嚇到了她,但是為什麽她在看清是他之後,還是這樣一副受驚的表情呢?諾寒的心像被重錘狠狠地擊了一下似的難受,腦中也同時一個晴天霹靂,難道,她看出了什麽?

“湖都?”諾寒試探地輕喚。

“啊?”湖都像是在瞬間魂歸本體般清醒過來,望著諾寒的眼睛裏實實在在的有了焦距。

“對不起,”諾寒更加小心翼翼地道:“我剛剛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聽見,所以我才拍了你的肩,我一定嚇到你了吧?”

“哦,沒關系,剛剛是因為我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湖都完全恢覆過來,並在心裏暗罵自己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她剛剛的表情可能傷到諾寒了。

“沒事就好。”諾寒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再次松了一口氣。

急風將烏雲卷走,月亮和星星重又展現出溫柔的光,俯照大地,終是沒能下起雨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7 章

青燈淡吐光。

書房裏,湖都與諾寒面對面地伏案寫著檢查。

偶爾,諾寒會忍不住停筆,看向湖都,靜靜地,長時間地挪不開目光。

像是好久沒有聽到對面人發出的聲音了,於是,湖都會從滿篇的檢查中擡起頭來,迎上諾寒還來不及收回的眸子,溫柔一笑,道:“是不是餓了?翠兒做菜很快的,你再等等。”現在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大廚師傅們都已經離開了,雖然也可以找到廚師再為諾寒做上一頓飯,但是現在他們幾個畢竟是在富察俯裏做客,太麻煩人家不太好,即使是下人,湖都也不想給人留下難伺候的主子形象。於是她要翠兒趁著廚房的火還未熄的時候,趕快去為諾寒做上一頓可口的飯菜來。

“我不餓。”諾寒道,剛剛湖都吩咐翠兒去做飯的時候,他就說過了,但是湖都卻堅持著——一天都不吃飯可不成,胃會受不了的。

他是真的不餓,其實諾寒想說,早上他已經吃過了,是這些天以來,吃得最痛快的一次,當然,他知道他是永遠說不出口的,剛剛湖都會那麽害怕地盯著那座假山看,應該是聽說了早上的事了吧?他也不想的,但是那只狗真的很討厭……還好他藏得快,否則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就不好說了。

這一次的回覆真身是個突發狀況,昨晚他為了讓湖都高興,暗中施法令夜蘭香提前開花,耗損了太多的元氣……最後還險些在湖都的面前露了餡兒,現在想起來都不禁後怕著。

“差點兒忘了,”湖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從隨身攜帶的小包包裏拿出幾樣包裝精美的各色幹果,遞給諾寒,道:“這是外國使臣獻給朝廷的貢品,很甜很好吃的,你嘗嘗?”

諾寒接過,燭光下,湖都的笑容美得令人窒息,卻又讓他的心沒來由的一陣抽痛。

湖都,如果哪一天,我是說如果,你知道了我是什麽,你還會這麽溫柔地對我嗎?

或者,有一天,當你面對我的真身時,明知道是我,卻仍是會害怕,會不自覺地露出厭惡的眼神,會轉身拂袖而去,再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如果是那樣,那麽,我寧願在看到你的反應之前,死去……

用過飯後,兩人的檢查也接近了尾聲,拿過對方的朗讀出來,然後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相視一笑。

“吱嘎——”一聲輕輕地開門聲傳來,兩人立即正襟危坐,做出一副認真悔過狀。

咦?走進來的腳步聲有些輕,不像是舅父那種身材可以做到的。

擡起頭來,兩人看到原來是佳琿一步三挪地蹭了進來。

“佳琿呀,進來怎麽也不出聲呢?害我們以為是舅舅他老人家要來收檢查呢。”湖都起身,招手讓佳琿到身邊的椅子裏坐下。

“表姐……”佳琿的小臉兒揪成了一團兒,仿佛有著無限的心事。

“怎麽了?”湖都細瞧著小家夥的表情,猜測道:“是誰惹你不開心了嗎?”

“表姐,對不起。”佳琿忽然道起歉來,轉過身,又對諾寒道:“諾寒哥哥,對不起。”

兩人同時一楞,看看對方,都不明白這小家夥是受了什麽刺激。

“為什麽忽然說‘對不起’?”湖都問。

“阿瑪都和我說了,其實諾寒哥哥並不懂得什麽武功,那些降服海盜的本事都是從野外生存中鍛煉出來的……但是我還非要逼著諾寒哥哥教我武功,是我的不對。”佳琿說。

“沒關系,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為了面子問題沒有告訴你真相。”諾寒拍拍佳琿的肩,也自我檢討起來。

“那要是這麽說,我也很抱歉,我明知道真相卻沒有說出來。”湖都也道。

結果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望一望他,都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好了,誤會解除。”湖都對佳琿道:“你放心,表姐一定會盡全力給你找到一位最頂尖兒的武功師傅的。”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昨晚看過夜蘭香花開的奇跡之後,湖都覺得,天下間沒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她對能找到“劍癡”前輩一事是更加有信心了。

“表姐,這正是我接下來想要說的。”佳琿又道:“阿瑪說你和諾寒哥哥為了幫我找師傅,特地去了‘見霞山’……直到今日淩晨才回來,真的,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了,總之謝謝你們。”

“傻瓜,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好謝的。”湖都道。

“不過,”佳琿下了個但書,說道:“以後我不想再麻煩表姐和諾寒哥哥了,我想要親自去找‘劍癡’前輩,求他收我為徒,而且我相信,我的誠意和決心一定能夠找到游老前輩的。”

“呦,小家夥長大啰。”諾寒讚許地道,突然發現,有個弟弟的感覺也不錯。

“那當然了,”佳琿得意起來,道:“額娘說了,什麽時候我懂得擔當,懂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時候,我就是個男子漢了。”

佳琿的運氣好得沒話說,在他第二天騎上小愛馬,打算與隨從們一起出發去見霞山之前,富察府收到了一封信,指明是給湖都格格的。

湖都展信看後,不禁開心極了,忙去找佳琿,告訴他,原來那個種夜蘭香的老伯伯就是“劍癡”游似海,老前輩感念她與諾寒一起幫他種花的誠意,所以在信中說,如果想要拜師,三日後到見霞山來。

聽聞此事,富察老爺也很高興,早早地備上厚禮,三日後親自出馬,與湖都、諾寒和佳琿去了見霞山。

而直到見到了游似海老前輩,湖都才知道,原來,婆婆已經在夜蘭香花開的那一晚辭世了。

游老前輩看起來很平靜,他對湖都和諾寒說,他的老伴兒走得很安詳,所以,他很寬慰。

湖都與諾寒在婆婆的墳前上了香,望著灑滿夜蘭香花的墳頭,湖都不禁想象著婆婆走時的情景——星月爭輝,花香彌漫,婆婆躺靠在伯伯的懷裏,對著滿園的夜蘭香花回憶著她與伯伯從相識相知到白頭偕老的種種,婆婆的唇角一定是上揚著的,她的心間一定是被幸福充填的滿滿的……

誰說,死亡一定有悲傷?誰說,這樣的死亡不是一種極致的美?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8 章

陽光透過枝葉,遍灑在林蔭小路上,斑斑駁駁。

湖都、拓禎、諾寒、翠兒、小鐵子,一行數人緩緩向山上走著,而他們的目的地就是十日前湖都遭綁架時,海盜要求對換人質的地方——月老廟。

為什麽想到要來這裏呢?其實自從湖都獲救後,她的心中便有份執念,當時如果不是因為看到了月老爺爺慈祥溫暖的笑容,她想,她一定會非常非常的害怕吧。而明天她就要與拓禎、諾寒他們一起回京了,所以她就想著今天一定要來看一看月老爺爺,謝謝他。

當湖都把心裏的想法告訴拓禎的時候,拓禎很高興,他說,其實他也早有這個打算的,因為在營救湖都的時候,月老爺爺的笑容也曾感染過他,給過他很大的信心和希望。

馬車到了林蔭道的時候就再也無法前行了,於是吩咐車夫等在那裏,他們幾個少年人繼續徒步上山。而為了照顧到剛剛大病初愈的拓禎的身體,湖都故意走得很慢,甚至是,一會兒嗅花香,一會兒又去追蝴蝶,玩得不亦樂乎。

“拓禎,坐下來幫我紮個花環吧?”湖都將懷裏剛摘的各色盛放的不知名的野花捧到拓禎的面前,拉著拓禎到樹下平滑的大石上坐下來。

拓禎笑笑,接過花兒,湖都的用心他又豈會不明白,想要他休息,卻又顧慮著他的感受,所以以著各種各樣的理由令隊伍適時地停下來,讓所有人誤以為只是她在貪玩。

拓禎的手指纖長潔白,小心地在花朵與綠葉間游走,表情認真而專註,仿佛是在做著一件完美的工藝品。紅色的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因為湖都偏愛紅色,他記得她曾經說過,紅色是最震撼人心的顏色……柔粉的旁邊點綴上小小的紫,看起來可愛而溫馨……還有黃色和藍色……每一處細節拓禎都習慣性地考慮到湖都的喜好,默默地編紮著。

半蹲在拓禎面前,抽出手帕,細心地為他拭去額上淺淺的薄汗,換來拓禎擡頭感謝的一笑,絕世風華,真真地令人屏息,只是蒼白的臉色和微紫的唇,卻又讓湖都禁不住黯然。

你有你的驕傲,又可知我有我的心疼?

一個大力,湖都舉著帕子的手腕被人抓住,整個身子在猛然間被提了起來,毫不溫柔的。

湖都下意識地一聲輕呼,險些栽倒,但是來人更快一步地伸手穩住了她的身形,即使是在盛怒的情況下。

急急擡頭,在還未站穩的時候,湖都已對上了一雙陰沈的、受傷的、嫉妒的眸子。

諾寒緊緊地箍著湖都的手腕兒,怒意地驅使令他忘記了放松自己的力道,這令湖都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但她卻咬緊了下唇沒出聲。

拓禎也站了起來,平日裏淡然的眉宇間此時卻隱隱地蘊蓄著怒氣,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如此粗魯地對待湖都。

“放開她。”拓禎的聲音冰寒徹骨,湖都轉頭,她第一次聽到拓禎如此冰冷地說話。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管我和湖都之間的事?”諾寒的語氣自然也不善,望向拓禎的目光似要將他撕碎。

“放、開、她。”拓禎重重的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覆,同時拉住湖都的另一只手腕,試圖幫助湖都擺脫諾寒的鉗制,但對方卻是紋絲不動。

氣氛緊張到連空氣都凝結。

翠兒和小鐵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他們三個人,急得直跺腳,卻又無計可施。

太陽悄悄地躲進了雲裏,鳥兒也忘記了歌唱,三個人如畫面定格般地僵持著……

當然,除了湖都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如泉的大眼睛……左瞄瞄、右瞧瞧……處在風暴中心的她,都快被兩個美少年眼裏放射出的冷箭凍成冰雕了。

怎麽辦?想辦法,快點想辦法讓氣氛緩和下來啊?但是,大腦似乎也被凍住了哎……

“好痛啊!”湖都大喊出聲,終於打破了詭異的寧靜。

兩個少年同時一楞,收回目光關切地望向湖都,後者無奈地將兩只胳膊四只手舉過自己的頭頂,擺到他們的眼前,讓他們更清楚地看到她呼痛的源頭,也學著他們氣鼓鼓的沒好氣地大聲道:“再不松開,手腕要斷掉啦。”

拓禎和諾寒如遭雷擊般聽話的立即放手,然後都很想查看一下湖都的手腕,卻又別扭的不敢再碰她,連道歉的話也梗在喉嚨口發不出來。

湖都嘆了口氣,作勢活動活動手腕,當然腦子裏仍然沒有閑著……

先轉向左邊,嘟著嘴,半似撒嬌地道:“拓禎,我好想快一些戴上你為我親手編紮的花環哦。”

拓禎的臉色在剎那間緩了下來,寵溺一笑,點點頭後坐下來,沒有再看諾寒一眼的,繼續編紮起花環來,對於諾寒依舊投射在他身上的挑釁目光完全當不存在。笑話,從小練就的不急不躁的淡然功夫豈是你一個諾寒輕易可破的?

這個還是比較好打發的,湖都輕舒了半口氣,轉向右邊這一個,心想著,想要輕松地呼掉這後半口氣,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果然,湖都立即對上了一雙像是在說“看你要怎麽安撫我”的眸子。

諾寒看著湖都,一動不動,他在等她開口,因為他對於接下來她要說的話很好奇,於是,他們有好一陣子處於沈默之中。

湖都也看著諾寒,在諾寒冰寒的瞳仁裏她幾乎可以看到自己看似平靜,實則懊惱的幾近抽搐的臉龐。

因為與拓禎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湖都自信對於拓禎的反應和脾性還是抓得比較準的,但是,面對這個諾寒……她沒有多大的把握。

時間過了很久,久到太陽偷偷地溜出雲層,笑看林中兩個對峙中的人兒。

鳥兒啁啾,整日歡唱不停。

暖風吹來,撫揉著額前的發,衣袂輕擺。

有一縷陽光穿過枝葉間的縫隙,直接射進諾寒的眼睛裏,諾寒忍,忍了好一會兒,但終是沒能忍住,可憐他一個小蛇妖的習性便是喜歡呆在潮濕陰冷的地方,對於這種被熾烤的酷刑,他是真的無法適應。

再顧不得許多的,擡手遮陽的同時腳下也沒閑著的開始挪動……

“別動。”湖都一聲低呼,成功地將諾寒定在原地。

“千萬別動哦。”湖都很小聲地又重覆了一句,並且悄悄地朝他靠近,於是,諾寒再也不敢挪動半步,而隨著湖都的越靠越近,他連呼吸都是屏著的。

她到底想幹嘛?諾寒皺眉,並且開始懷疑,湖都可能已經被他氣得神經錯亂了。

拓禎似不經意地擡眼看了看他們,然後又低下頭來繼續手裏的工作。

“哇,抓到了。”湖都的小手從諾寒的肩頭收回的同時,興奮地歡呼起來:“這是我今年捉到的第一只蜻蜓,還是花翅膀呢,好漂亮。”

諾寒咬牙切齒,他發現,唯有這個動作才足以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但是,拓禎的唇邊卻漾開了一絲笑容。

戴著拓禎親手為她編紮的花環,手裏小心翼翼地抓著花蜻蜓,繼續走在林間小路上,湖都的心裏別提有多美了。

當然,能讓她的心情如此之好的最重要原因呢,當然就是成功地化解了三人對陣的尷尬。

只是……像剛剛那樣的情況,希望以後都不要再發生了……湖都偶爾停下腳步逗著指間的花蜻蜓時,模糊地想著,她何其有幸,遇到這樣兩個謫仙般的少年,而她又是多麽的希望,他們能夠成為很要好的朋友。

手裏的花蜻蜓洩憤似地抓住湖都的指尖兒狠狠地咬住,卻又發現指尖兒主人的無動於衷——原來咬指甲不會痛,可是它的嘴巴能夠碰得到的地方只有那裏,於是花蜻蜓不幹了,張大嘴巴,縮起六足,開始左右的快速地晃動自己的小身體,晃得湖都的好奇心起,對走在一旁的翠兒道:“你看它的樣子,我猜它一定是在喊著,救命啊~~救命啊~~”說的同時,湖都也學起花蜻蜓的樣子,胳膊彎曲放在胸前,張大嘴巴左右搖晃了兩下。

翠兒忍住笑,伸脖子細瞧了瞧,點點頭,覺得主子的形容確是惟妙惟肖。翠兒自然知道湖都從小就喜愛蜻蜓,因為以主子愛玩好動的個性,王爺和福晉對於別的孩子來說算比較輕松的管教,放在湖都的身上卻還是會覺得嚴格,所以每到夏秋季節,湖都便會常常以抓、放蜻蜓為樂,而為了不至於真的傷害到這些幼小的生靈呢,她還練就了一套很輕柔地捉蜻蜓的手法,常常是剛放掉了這一只,下一只又手到擒來了,以至翠兒總是懷疑王府花園裏的蜻蜓們是不是有意的在放水,可能覺得湖都並無意傷害它們,所以看到她到身邊,都懶得逃了。

“哈……”翠兒不敢笑出聲,可是這個人卻是毫無顧忌的。

湖都斜睨笑聲的發出者,不服氣地問:“我說的不對嗎?”

“當然不對啰,”諾寒上前一步,看著湖都指間的花蜻蜓,道:“它其實是在給同伴報信,希望以這個舉動通知別的蜻蜓,這裏有個美麗的小壞蛋,力氣很大,而我又咬不到她,她是個危險人物,大家快快逃命吧。”

“真的假的?”湖都瞠圓了眼睛,看看諾寒又看看蜻蜓,想起曾經的傳言,問:“你難道真的懂得跟昆蟲、鳥獸說話?”

諾寒望望她,好久,才慢條斯理地道:“這都相信?真是敗給你了。”

一句話,成功地扭轉戰局,這回換成湖都咬牙切齒了,而大踏步走向最前方的諾寒則禁不住笑得雙肩都在抖動。

直至傍晚時分,湖都等人才由月老廟裏出來。而呆在月老廟的大半天的時間裏,他們除了將廟裏廟外做了大規模地清潔之外,湖都還爬上供桌,用手帕細心地將月老爺爺的銅身塑像擦拭得幹幹凈凈,於是她開心地覺得月老爺爺臉上的笑容是越發的慈祥了。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擺好了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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